(44)高考 《江湖道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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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 考

教室背后黑板上的数字更新了：高考倒计时59天。

冀镇同乡米晓晋，突然站在鱼孩的课桌前面，他脸憋得通红，身体也在微微的颤抖。

高一和高二成绩一直是前十名的米晓晋，自上了高三之后，成绩再也没有进前十了。

鱼孩心想：这哥们儿平时也没交流，现在是来讨论学习么？

米晓晋右手举了起来：你看，这是削笔刀。

鱼孩看了一眼，是一把削铅笔用的小刀。

米晓晋：鱼孩，你看着。

鱼孩疑惑地看着他。

只见米晓晋右手拿着削笔刀，左手食指伸了出来。

削笔刀在左手食指上快速划了一下。

鱼孩更加疑惑，问道：你拿刀背划手指头干嘛？拿削笔刀的正面划，手指头会流血，就算拿背面划，手指头也会痛的呀。

米晓晋脸憋得通红：哼，俺过来是给你讲，下次考试，俺一定会超过你的。

说完，转身就要走。

鱼孩喊住他：你等等。

鱼孩拿起课桌上一个笔记本，递给米晓晋。

鱼孩：呐，这个给你。

米晓晋疑惑着：这是什么？

鱼孩：这是我总结的化学笔记，你化学成绩不太稳定，一方面是化学知识点多且散，容易混淆。另一方面，额……没有另一方面啦。给，你拿着。

米晓晋接过笔记本，疑惑地翻了几页，没过一会儿，他眼睛开始放光了。

鱼孩指着笔记本中的一页：这一页，是关于金属元素和酸反应的内容，我编成了顺口溜：

钾钙钠镁铝锰锌，铁镍锡铅置换氢。

氢后铜汞银铂金，遇到稀酸不放氢。

你把这个顺口溜多念几遍，这类题就熟了。

鱼孩又指着课桌上散乱着的草稿纸：除了化学课，其他的课程，我都是这么抄教科书，抄试题解析。

米晓晋捧着笔记本，嘴巴长得很大。

上课铃响了，米晓晋嘴巴终于合上了，他拿着笔记本，说了声“谢谢”，转身就回自己的座位了。

班主任刘老师站在讲台上。

刘老师：同学们，还有不到两个月，就到了你们人生重要的转折点了，这段时间，你们的方向应该做一些调整了。啃不动的知识点，就不啃了，把自己有把握和熟悉的内容进一步加强巩固。也要给自己的精神放松，让身体和心情保持良好的备考状态，我们要有战略有策略地进行备考、备战。

同学们静静地听着。

刘老师：2003年，注定是你们人生中不普通的一年，高考自不必说，肆虐的SARS病毒也会给大家留下深刻的印象。现在非典疫情越来越严重，病毒的传播方式主要是近距离飞沫传播或者接触到患者的分泌物，为了大家的安全，住校生除了每月一次的休息，其他时间就不再出校门了，有特殊情况需要出校门的，给老师讲。走读的同学，会在学生证上做标记，进出校门都需要出示学生证……

住校生的活动范围限定在了学校里面，走读生每天到学校也都要量体温。

鱼孩和晴儿没有再一起走出校园了。

小纸条偶尔还会出现：鱼孩，晚自习后，都吃夜宵了吧？图书馆旁边那家小卖铺，晚自习前都有烧饼，下了晚自习就买不到了，你提前买好备好哈。

有时候晚自习突然停电，鱼孩会买两只蜡烛，一只放到晴儿的课桌上。

有你相伴一程已是最美好的恩赐。你是我的榜样，因为你，我有了梦想，有梦想的日子多么得精彩啊，我会一直努力，向你一点点一点点地靠近。即便是远远的看着，也如此美好。

日月星辰，昼夜变化，风雨雾云，四季变幻。

加油，少年！

走读的同学会带来一些新的消息：俺妈今天终于抢到两包板蓝根啦。

抢板蓝根？

是咧呀，非典么。

哦，板蓝根治非典哩呀。

嗯，也许吧，还有碘盐和醋，你赶紧给家里打电话吧，这些能抢的也赶紧抢……

教室里有人一天来消几次毒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。

如果有同学发烧，那整个教室的人都人心惶惶。

直到被确认是普通发烧后，才解除警报。

疫情发展的不确定性，让正处在高三的同学、老师、家长都更加紧张，焦虑与不安的情绪蔓延着。

鱼孩的成绩稳定在班级第四和第七名之间，这个成绩达本科线是比较稳的，就看考场的发挥了。

时间过得很快，高考来了。

这个考验家长、老师和每个学子的庄重时刻，终于到来了。

小学六年、初中三年、高中三年，啊！十二年啦！

十二年间，从懵懂稚嫩的孩童，到叛逆躁动的少年，从青涩阳光的青年，一直到跨过成人礼的成年。

十二年间，声音变粗了，身子长高了，喉结长出来了，胡子露头了。

从很小的时候，家长把高考的重要性传达到位了：成败在此一举！

人生的前半场，大家都在为高考做准备。

高考是道坎，坎的两边是两个世界。

在家长眼中，你迈过去了，就成龙成凤，你没迈过去，那这辈子只能与黄土打交道。

其实，人生在世，何处不是起点，何处又是终点呢？

明天就是高考了，鱼孩在宿舍的楼道碰到下楼的白延康。

鱼孩：延康，你作甚去呀？

白延康：嘿嘿，去网吧呀。

鱼孩：啊？明天就高考了呀。

白延康：是啊，俺的大话今晚就三转了，飞剑侠就要变成纯阳子啦。（备注：“大话”指《大话西游》网游；“三转”是游戏术语。）

白延康边说边跑下楼了，留下不可思议的鱼孩。

鱼孩躺在床上，辗转着睡不着。

脑海中想的都是高考考场，想到万一发挥不好，考不上会怎么样，继续复读？唉，那，那又是一次万里长征啊……

不知过了多久，迷迷糊糊地睡着了。

考场上，脑袋昏昏沉沉的，一些设计比较巧妙的题目，找不到解答方法了，尽力把可以完成的完成了。

两天，四场考试，一眨眼就结束了。

就这样了？不需要上早自习、晚自习了？不需要再看数学题、物理题了？不需要给自己打气鼓劲了？

等待高考成绩出来的这段时间，鱼孩把金庸的小说又租了回来。

把自己固定在床上，享受着书中的江湖，他想什么时候，才是他的江湖。

高考成绩出来了！

发挥得还可以，鱼孩的成绩顺利达到本科录取线，与平时成绩水平相差不大。

云南大理大学给鱼孩发来了录取通知书。

去吗？

鱼孩真正想读的是中国医科大学。

不去吧！

鱼孩把录取通知书收起来，他已经决定了：复读。

李晴儿考了六百多分，她被心仪的高校——重庆大学录取了，专业是她最满意的数学系，重庆大学的数学学科在ESI世界排名前1%。

（备注：ESI，基本科学指标数据库（Essential Science Indicators，简称ESI）是由世界著名的学术信息出版机构美国科技信息研究所（ISI）于2001年推出的衡量科学研究绩效、跟踪科学发展趋势的基本分析评价工具。）

再见了，我的伙伴、战友、朋友、同学、知己、亲人……

祝福你，祝你在心仪的大学，一切都好。

明天，就是复读班开课的日子。

鱼孩背着沉重的行囊，从冀镇出发，上了去往汾市第一中学的长途车。

下了车，鱼孩走进校门口的“蔚蓝书屋”，看到墙上张贴着海报：杰伦发行新专辑了——《叶惠美》。

叶惠美，好美的名字，鱼孩买了一盘磁带。

转身走进汾市第一中学校门……